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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四哥,好久没联系了,你家不是有两个小朋友吗?我幼儿园不干了,有空来园里,送你两套桌椅。”电话里传来许久未联系的同学,谢培育的声音。
“幼儿园干得好好的,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?”我心里虽然惦记着他说送我的两套桌椅,但更让我疑惑的还是他的幼儿园怎么突然关门的事儿。
“唉,没生源备,现在孩子少,招不来人。”谢培育在电话里叹了口气,掩饰不住话里的悲凉。
谢培育是我的高中同学,那时候我们一个班,关系还不错,经常混在一起玩网络游戏,看武侠书……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,至今让人难忘。
后来高中毕业,他考入了师范类院校,而我进了一所理工类学校,自此联系便少了许多。好在每年的寒暑假回家的时候,还会聚在一起相互聊聊,也算是一直没有断掉的友谊。
毕业后,大家都回到了原来的城市,联系便又多了起来。所不同的是,我进入一家国有企业,他则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。
谢培育在创业的初期,是非常辛苦的,做过销售,当过教师,卖过汽车,开过旅馆,最初那几年,凡是你能想到的行业,几乎他都有涉足,但往往是三分钟热度,做过一段时间后,便抛之脑后,并未深耕,也未得到什么回报,无非是顾住温饱而已。
那个时候我最怕的就是他给我打电话,每次接通电话后,第一句都是:“四哥,兄弟吃不上饭了,你手头宽裕的话,先借我点。”
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很无语,我做国有企业,虽然稳定,但工资毕竟也不高,不过处于同学情义,也总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,不过大家都在职业初期,能量有限,所能帮到的也很有限。
这样的日子,又过了五、六年,有一天谢培育突然找我,说要投资一所幼儿园,那时候的我刚买房,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,实在是爱莫能助。谢培育深知我的情况,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满,只是说教育行业是以后发展的重点,而幼儿园又是教育行业的重中之重,建议我考虑考虑。
我苦着脸,满口应承,心里却早已经非定了他这个提议,在我看来,他在社会上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,一无所有,又怎么可能找到什么好机会呢?别说我现在刚买了房子没有钱,即使有钱,我想我大概率也不会投资幼儿园的。
当然,这些话属于我的心里话,在那种场合下是不便吐露的。作为同学,即使再不看好,也不能给谢培育身上泼凉水,这点我尺度我还是把握的很好的。
或许是幼儿园新开业,需要忙的地方太多,也许是谢培育东拼西凑到的项目启动资金不容易,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从那时其变得极具责任心起来。
平日里我们偶尔也会通电话,以前聊起来,没有十分钟以上的时间不可能结束,现在总是短短几句话,最终以“我忙着呢,回头联系!”结束。
之后我们的联系慢慢变得少了,即使我们有个同学群,其他同学对于某件事情聊得热火朝天,他也很少参与,偶尔说一两句话,还总是“你们有娃该上幼儿园了找我!”之类的话语。我们都笑他,这生意做得可以啊,都做到老同学头上了。他也并不分辩,往往没了下文,或者发一个一笑了之的头像。
再后来,我从同学处听说谢培育做幼儿园发财了,先是买了房子,又买了豪车,虽然依旧忙忙碌碌,但偶尔也会抽出空与我们老同学坐一坐。不过每次去聚餐的时候,他总是很积极的去买单,与以前磨磨蹭蹭的作风截然不同,直到这时,我们才知道谢培育真的是赚到钱了。
有一次,我为了家里两个孩子上幼儿园的事情请他吃饭,喝酒喝到最后,谢培育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四哥,不是兄弟吹,我现在的幼儿园分为三个级别,小班、中班、大班,每个级里面有两个班,一共是六个班,150多人的学生,光幼师我都找了20个,还不算保安、财务、后厨等人,兄弟每个月总收入都在六位数以上,至于纯收入你想吧。咱家的孩子到咱的幼儿园,别的不说,除了伙食费,其他费用全免。”说完,谢培育不忘暧昧的冲我笑了笑。
我不清楚他那暧昧一笑中,是否有嘲弄当初让我投资幼儿园而我却放弃的意味,我也无心想这些东西,现在考虑的只是孩子去哪所幼儿园上学的问题。
我只是很婉转的拒绝了谢培育让我送孩子到他幼儿园的好意,毕竟他所在的幼儿园,距离我家实在是有些远,接送非常不方便。另外大家都是成年人,虽然一直关系不错,但都是养家糊口的,谁也不能靠关系当饭吃,我请他吃饭的意思也只是为了了解下市区内幼儿园的教学情况,但显然,他误会了我的意思。
我家的两个孩子,顺利在距离家不足500米的地方上了公立幼儿园,只是年龄不太够,颇费了一番周折。
时间来到了2019年年末,新冠病毒气势汹汹的来了,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武汉,并大有席卷全国的趋势。那个时候的人们,对于新冠病毒了解不多,再加上网络上谣言四起,国家采取了较为严格的封控政策,各行各业是每况越下,当然也包括谢培育的幼儿园。
疫情三年,幼儿园也是开开停停,孩子作为家庭的掌上明珠,谁也不愿意让他们到幼儿园去冒风险,于是停课的停课,在家玩的在家玩,再加上新生儿出生人数的急剧下降,幼儿园的生意也降到了冰点。
那段时间的谢培育,像瘪了的气球一样,瘦了好多,也憔悴了许多,脸上有了皱纹,眼中也没了光亮……
三年时间,听说他为了缴纳房租,给员工发工资,把车子与多余的一套房子都卖了。本以为熬过三年,可以从头再来,结果疫情刚过,他竟然处理起了教学用具。
不过当了解了自2019年以来四年的幼儿出生人数便可知一二。2019年新生儿出生人数为1465万,2020年出生人数为1003.5万,2021年出生人数为1062万,2022年出生人数为956万。
幼儿园招生,基本上是从三岁开始入园的,也就是说出生在2019-2020年的小朋友才会上幼儿园小班,至于中班与大班的小朋友,基本上都已经找好了幼儿园,中途转园的概率不大。
2019年还算正常,但到2020年以后,新生幼儿数量突然降低近50%,这是非常可怕的,我国也自61年来首次出现人口负增长,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。
在谢培育看来,幼儿园已经是夕阳行业了,即使再做,也不过一年的时间,之后形势将急剧下滑。
其实也不仅仅是幼儿园,包括以后的小学、初中,甚至大学都面临着生源不足的问题。而在两会上代表提出的教育系统,老师将竞争上岗的问题,以后必然会实现,这将是一种趋势,毕竟学生少了,老师多了,优胜劣汰嘛。
现在已经是教育行业变革的前夕,希望各位做教育行业的园丁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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